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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上招待所

 

筆者在研究有關基隆的「船戶」時,發現基隆曾經有「水上招待所」,後在「基隆市大事記」一書中查得相關資料,並且進一步查到高雄也有「水上招待所」^^

「招待所」就是接待上級及貴賓的房舍,戰後大都由各地從接收日人財產中,擇優改裝。據「基隆市大事記」一書記載:

p67記載,1946.5.11 市政府第一、第二招待所成立。(招待所是當時的習慣,位置是中正路的「巖亭」和市長官邸的前身「松浦宅」)

p89記載,1949.10.15  基隆水上招待所(招商局江寧及江平輪)開幕。(基隆有分配到2艘,招商局所屬的江寧輪,3486噸;江平輪,3214噸,出處:《中國航業史》P161)

p125記載,1953.5.16   省教育廳邀集本市中小學校長,假水上招待所舉行座談會,會中決定籌設海事專科學校。

作家謝冰瑩對於水上招待所亦有提及:

第二次,住在水上招待所,等孩子們睡熟了之後,我跑到船頂上去瞭望,這時已經是十二點多了,街上靜寂得像海上一般,只剩下那些龐大的建築物,呆呆地站在那裡,馬路也顯得特別寬而潔淨,令人發生一種寂寞空虛之感。回頭再看海景:遠遠地,燈塔的光是那麼柔和地照耀著海面,一到靜寂的午夜,海濤的聲音更顯得壯麗,雄偉了。那屹立的軍艦,真像海市蜃樓,使人感覺到一種形容不出的神秘之美。

 

從上述資料說明基隆確實有「水上招待所」一事,且有招商局所屬的2艘江輪~江寧輪及江平輪。一土一風俗,因大陸戰亂移轉來台灣的外地風俗,確實新奇^^

當時台灣剛從二戰後復甦,風雨飄搖、物資奇缺,用客輪改裝成旅館,不失為一種辦法,況且江輪也不適合在大海上航行。後終於找到圖片,說明確實有此事,此輪船當時應該停在內港的忠一路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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↑ 江寧輪改為水上招待所(基隆市志,概述篇,1954)

 

當時在高雄港亦有水上招待所,且在地圖上有清楚標示(江靜輪,3760噸):

點我:1949年江靜輪來台後泊在高雄充當水上招待所

點我:57年〈高雄市圖〉局部

高雄水上招待所

↑  高雄水上招待所

 

香港航海業巨擘董浩雲早年來台時,亦曾在江靜輪歇息,但此時江靜輪是停在基隆港,箇中原因(江靜輪是否跟江寧輪兩輪,基隆—高雄互航),尚待考證。

江靜輪、江寧輪的介紹如下:

二次世界大戰日本戰敗後,招商局分別於中國沿江濱海諸大埠接收的八艘新型江輪(江靜、江亞、江寧、江泰、江平、江隆、江和及江陵),江靜輪為其中之一。1940年製造,因客運設備甚佳,之後作為往返長江滬甬線的主要客輪。 蔣介石於1949年5月在上海期間,曾指定招商局滬甬線(上海到寧波的海上航線)客輪「江靜輪」為巡視座輪。從5月6日至17日駐節船上十餘日,該輪以浙江舟山群島定海港為基地,每日上午九時啟碇,下午六時返航。來回穿梭舟山各個主要島嶼,每至形勢險要地區,即命投錨下泊,蔣介石常輕裝簡從,登島巡察。

 

此江靜輪的船隻模型,在陽明海洋文化藝術館有展示,可以參觀。

 

後記:

對於描述基隆的雨,感傷多情的作家謝冰瑩,有如此描述:

雨港基隆

作者:謝冰瑩

如果有人去基隆,他在腦子裏第一件想到的事,一定是帶雨衣。基隆的雨,也像不測的風雲一樣,即使是烈日當空,誰能擔保半小時或者幾分鐘以後,不下傾盆的大雨呢?

三十七年十月二十六日的上午十點,我乘的中興輪進了基隆港,統艙裡的旅客們忙得一塌糊塗,我卻把頭從圓窗洞口伸出去,安閒地在欣賞基隆的雨景。遠在半年以前,友人給我來信,告訴我臺灣多雨,千萬不要忘記帶雨衣、雨鞋。也不知是什麼緣故,我從小就愛雨;尤其在夏天,看到一陣驟雨過後,把故鄉的石板路洗滌得乾乾淨淨,一條七彩美麗的虹橫在西邊天上,不知勾引出我多少幻想:我幻想著自己成了仙,踏上那條美麗的虹,飄飄地進了仙宮。也許就因為這個緣故吧,一直到如今,我還在愛雨。

當岸上的人都被雨淋得抬不起頭來,誰都在詛咒著天公無情的時候,我卻暗暗在高興,居然半小時之內,我看到臺灣的氣候,有各種不同的變化:原來是蔚藍的天,遠處,海水和天一樣地碧綠,突然一陣大雨降下,海面被濛濛的輕霧籠罩著,海潮發出怒吼,站在岸上那些沒有帶傘穿雨衣的人們,馬上成了落湯雞。正當在船裡的人替岸上的人感覺萬分著急的時候,雨又像被用刀切斷似的突然停住了。幾分鐘之後,整個海面都被霧封鎖,使你的眼睛應接不暇。這種千變萬化的自然美景,如果不細細體會,是很難領略到的。

其實,基隆的雨景,還有比這更美的呢!

那聚集在電線上的雨點,恰像五線譜上的全音符,它們一串串地排列著,又像珠子在那裡遊行,有時慢慢地向右邊移動,接著又轉到左邊來;也有左右兩邊的水珠同時都向中間聚集,然後匯成一顆大水珠降落在馬路上。雨越大,自然水珠也越多,降落得也越快;假如你站在基隆公園獅頭山的頂上看雨景,那更是美到了極點!

一陣傾盆大雨降下來,恰像飛機從天上撒下大大小小的雪亮的珠子在海裡,那些珠子在碧綠的海水裡沸騰、翻滾、翻滾沸騰。它們在跳躍,它們在怒吼,它們在歌唱。這時候,也許你正躲在一株大樹下面避雨,雨點打在樹葉上的聲音,山洪爆發的聲音,小溪澗裡流水的聲音,這又是另一種天然的音樂,在合奏著雄壯幽雅的交響曲。

正在這時,雨忽然停住了,海裡翻滾著洶湧的浪濤,樹上滾下亮晶晶的水珠,碧草搖擺著柔軟的軀幹,棲息在枝葉下的小鳥振一振兩翼,啪的一聲又向遠方飛去了。這時一輪強烈的日光,沖出了雲層,像大地示威似的照得漫山遍野通紅。在海上又是另一番景色,海濤在日光的反照之下,現出五色燦爛的花紋,恰像孩子們玩的萬花筒,起著各種不同的變化;假如是晚上,基隆的雨景更美更壯麗,更令人感到驚奇!那一艘艘昂然地泊在海裡的軍艦,它們像神話中的龍船。那些透明的電燈,照耀得海上如同白晝,倒映在水裡的光影,不住地搖晃著,恰像海龍玉宮殿裡的神燈;再把視線轉移到街市吧,那燈光輝煌的地方,並沒有什麼稀奇,倒是那兩排特別整齊有三個地球燈連在一起的路燈,實在太美,太神秘,它們是指引迷途者走向光明之路的象徵。每次到基隆,晚上回來的時候,我特別欣賞這兩排路燈,這是基隆市上特有的景物,也是給與旅客印象最深的地方。

來到臺灣快六年了,在基隆一共住過三晚,每次的印象都不相同。第一次住在友人的雨樓上,因為屋頂破了還沒有修理,所以當豪雨像瀑布似的從天而降的時候,樓下飯廳裡便成了水池,由窗戶口飄進來的小雨點,特別富有詩意。我仿佛在聽衡山的黑龍潭瀑布,聲音雄壯而洪大,我悄悄地爬起來一看,只見水龍隨著樓梯曲折蜿蜒而下,這是很少有人看見過的奇景。為了聽雨聲,我忘記了疲勞,興奮得一夜沒有睡好。

第二次,住在水上招待所,等孩子們睡熟了之後,我跑到船頂上去瞭望,這時已經是十二點多了,街上靜寂得像海上一般,只剩下那些龐大的建築物,呆呆地站在那裡,馬路也顯得特別寬而潔淨,令人發生一種寂寞空虛之感。回頭再看海景:遠遠地,燈塔的光是那麼柔和地照耀著海面,一到靜寂的午夜,海濤的聲音更顯得壯麗,雄偉了。那屹立的軍艦,真像海市蜃樓,使人感覺到一種形容不出的神秘之美。

第三次,是住在瑛嫂的房裡聽海嘯。自從民國十七年,我由上海到北平去,第一次看見海以後,我便對海發生了愛情。我愛海,因為海的度量大,涵養深,能包羅萬象,能藏垢納污。它的生命力很強,滾滾的浪濤,曾啟示我不少向前奮鬥的勇氣。我第一次到海邊,就留連忘返。我看見過海的雄姿和靜態,但沒有聽過海嘯的聲音。海嘯是可愛也是可怕的,有時它像鬼神在呼嘯,有時又像嫠婦在哀號;有時像夜之神吹著輕快的哨子,奔向黎明;有時又像真理向強權發出控訴反抗的怒吼,它能使善良的人聽了鼓舞前進,使罪惡之人聽了膽戰心驚。

我愛基隆的雨景,更愛午夜的海嘯;豪雨會洗滌大地的汙跡,海嘯會喚醒那些醉生夢死的人們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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